Friday, November 15, 2013

回家的路(6):回家了,真踏实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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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,是梦中的思念,心底的留恋,它不是很大,却充满了亲情,温馨,童趣,回忆。

在飞机降落在家乡机场的那一 刻, 我的心也实实在在的落了地,回家了,到家了!妹妹,妹夫到机场去接我,她们在那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左右扫描,可怎么也没有发现我,直到我出现在他们眼前。原 来,她们的眼神,一直在胖大妈们身上扫来扫去,哪里想到,胖大妈也会发奋减肥,胖大妈也会抓紧青春的尾巴啊!看着他们那惊愕的眼神,呵呵,那一刻,我绝对 有成就感!

晚上8点多钟,经过一路的颠簸,3天的折腾,终 于回到家了中!爸爸,妈妈,姐姐,弟弟,弟妹,都在小区的门口等我呢!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,身影,眼神,语调,一股说不出的,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亲情弥漫着 四周的空气,让人感觉透心的暖意。老爸虽然满脸都是笑意,可他那日渐老态的身躯,却让我的喉咙有些发涩。老妈也是,虽然比去年胖了一些,岁月还是毫不留情 的留下了痕迹。。。。。。大家拥簇着我进了屋,一桌的家乡饭已经摆满了桌子。据说妈妈和弟妹,忙活了一 下午,包了水芹菜馅和山菜馅水饺,还有那各式各样的家乡小菜,虽然我已经在飞机上吃过晚饭了,可那一桌,着实让我的嘴巴忙活了一阵子。那个时刻,感觉就是什么都想吃,吃什么都嘎嘎香
   

晚上,我和老妈,老姐,妹妹,躺在一个通铺炕上,我们彼此一个挨着一个,聊着家常,说着笑话,听着彼此的鼾声,就像我们小的时候一样,不知不觉进入了梦想,那一晚,睡得真是踏实啊!

小 的时候,家里住的就是火炕,烧煤。锅灶台连着炕,烧火做饭在外屋,睡觉在里屋。一天早中晚起三次火,做饭的同时,就把热炕烧了。每烧一次火,家里就充满了 热腾腾的空气,坐在暖乎乎的热炕头上,所有的疲惫都被驱除了,不论是身体上的,还是心里的。记得那时家里也是睡通铺,我们姐几个一字排开的睡觉。小的时 候,家里经济条件不好,有一段时间,我们姐四个,会俩俩盖一床被子。半夜里因为冷,我们常常会抢被子,把被子往自己那边卷,你卷我卷,彼此越靠越近,常常是背靠背互相暖着睡着了。

这一晃,就是三四十年过去了。现在,家里住上集中供热的楼房了,再也不用烧煤了,可是北方传统的炕还保留着。只不过,现在是电热板供热,一插电,炕就热了。可是再先进,真的不如那火烧的热炕头舒 服。现在,半夜我再也不用和姐姐妹妹抢被子了,相隔着万水千山,能挤在一个炕上睡觉的机会,也是少之又少。姐姐怕我回国睡不惯炕,把厚厚的褥子让给了我。 妹妹也专门请假在家陪我,躺在家里的炕上,闻着彼此的芬香,我心里不敢多想,这嗖的一下,三四十年就过去了,兄弟姐妹,也是天各一方,隔海相望。人,还能 有几个三四十年?

这个照片来自网络,和我家的炕真的很像很像。。。。

在 美国,人和人之间的空间距离很大,虽说彼此给予充分的尊重,可也少了一份那种贴心贴肺的亲近。在家里,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,大家会毫不保留的掺和,分析, 提醒,帮助,兄弟姐妹之情体现得淋漓尽致。虽然说,也有矛盾冲突的时候,可是割舍不断的亲情还是主导着大家庭的主轴,那种感觉,远远不是物资生活的优越所 能弥补的,这也是我在美国常常在心里感觉空缺的。

第二天一早,才4点多钟,天就亮了。我因为有时差,也早早的就醒了,弟妹风风火火的进门来准备早饭,进门就喊,外边公鸡都打鸣了啊,你们也该睁眼了!我们娘几个,4点多钟,就都被弟妹给搅和醒了,躺在床上,就又开始唠嗑,说着小时候的事,说也说不完。。。。。。

据 说,我小的时候,是个厉害丫头,遇事很爱和人讲个理,姐姐则要憨厚一些,事事谦让,但也容易被人欺负。记得那时姐姐和在部队的后来的姐夫谈朋友,有一次写 的信因为地址的问题,被退了回来,结果她们恋爱关系被公开。那时人们还狠封闭,一位姐姐平时的姐妹很是感叹,逢人便以一种诋毁的口气讲:原来,她也干这种 事啊!我听到了,很不舒服,不想看到别人在背后说姐姐的坏话,就把姐姐的那个姐们约到我家,和她很认真的谈话:我姐姐光明正大的谈恋爱,没偷没摸,你怎么 能那样到处说我姐姐的坏话呢?我当时虽然比她们都小,但态度很认真,严肃,结果说的那个姐们当场表态,从此再也没讲姐姐的“坏话”。

5点 多钟,大家嘻嘻哈哈聊了一个多小时,就都起床了。老妈说,咱们去逛早市吧,想吃啥就买点啥。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,尽管天开始下起了小雨,那也挡 不住我们逛早市的步伐!我们一人拿着一把伞,向着早市出发。我是看啥都亲切,看啥都新鲜,我想吃啥,有妹妹,姐姐,弟妹分别抢着付钱,我也很享受这种VIP的待遇,这种待遇,也只有回家才能享受到了。本来只想买点早点,结果,这一点,那一点,我们每个人手里好几包!正愁如何拿回去呢,刚出了早市的路口,远远望去,老爸已经骑着他的小三轮车,恭候在路口了。有了老爸当运输大队长,我们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
 
老 爸,已经八十有八了。原来印象中那伟岸的身躯,已经被微微弯曲的脊背所取代,不太灵活的脚步,也早已和大步流星绝缘了。我和老爸前后脚迈进家门那一刻,猛 然发现,原来我一直要仰视的老爸,如今,和我的身高也差不了多少了。老爸多年以前摔伤,骨盆粉碎性骨折,走路一直不方便,34年前,换了人工关节,才得以能正常走路,但走的很慢。2个月前,买了一个三轮车,每天慢慢的骑着,以车带步,才得以到处和人聊天,看风景,心情舒坦的很。这次回来,老爸耳朵很背,一般不参与我们娘几个的唠嗑,聊天,但他会坐在沙发上,笑眯眯的看着我们。尽管大部分时候,他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,可是他满脸都是满足,高兴。

老 爸从小对我们兄妹几个的学习都要求很严,只要是学习用的参考书,学习用具,再困难老爸都会毫不犹豫的为我们买下。那时家里生活实在是困难,每角钱都是算计 着花的,新衣服也只能是过春节时才能买一件,可是我却记得老爸花钱从外面给我们买回来那种朔料面子,里面分门别类的文具盒,那个时候,这真的是很奢侈了。 拿着那崭新的文具盒,在班级里显摆给小伙伴们看,心里会高兴好一阵子。还记得我高考那天早晨,老爸特意为我买来油条,豆浆,让我吃点好的,那个时候,吃豆 浆油条就是改善生活。可是,我记得那天我不想吃,不敢吃,我怕我考不好,辜负了老爸的一片期望。

还 好,总算顺利,我被北京的一所大学录取。我考大学以前,姐姐已经在读护士学校了。全家欢腾的同时,也犯了愁,我上学到北京,里里外外,也要有一笔不小的费 用呢,钱从哪里来?借?大家都不富裕,向谁借啊?这时,正好一个南方人,平时有一个崩爆米花的机器,他要回南方了,想把机器卖掉。老爸一核算,咬咬牙,就 把机器买下来了。从此,老爸下了班,就推起崩爆米花的机器,走街串巷,为大家崩爆米花。那时两个妹妹,是爸爸的好帮手,放了学,就跟着爸爸,一个摇风匣, 一个添煤。妈妈在家做晚饭,晚饭做好了,我就到处找他们回来吃饭。远远地,常常听到“砰”的一声,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吆喝“Ao Xi Ti Go Sa Xiao”(朝鲜话:崩爆米花了!)。我知道,那,就是老爸了!我立刻朝着那个方向一路小跑,常常是看到老爸,满脸的碳灰,也满脸的满足。一排小朋友,排着队在等着老爸把干巴巴的苞米,变成脆香的爆米花。老爸那个时候,很受欢迎的!

我上大学带走的那100多块钱,都是一毛一毛的,黑乎乎的,皱巴巴的,大部分都是老爸崩爆米花挣来的。在学校交钱的时候,看到别人的钱都很新,很整齐,我的却是那样的凌乱,我知道,那里面,浸透着老爸多少心血啊!

弟妹这次和我们一起回忆这段往事,她说那个时候时她还在上小学,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。那时候一听到“Ao Xi Ti Go Sa Xiao”, 高兴的拎着一小袋苞米就往外跑,一毛钱就能吃到一袋爆米花,别提多开心了。有的时候,手里没钱,老爸就说,给几块煤也行,她就蹦蹦跳跳的从家里拿出一小袋 煤出来,当钱用。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崩爆米花的大爷真通融。没想到,多年以后,她进了我们家的家门,成了爆米花的大爷的儿媳,也成了老爸最贴心的小棉袄,比 我们女儿照顾老爸还周到。

图片上的,不是老爸,那个时候家里困难,哪有钱买相机啊。我从网上找了一下,这几幅,在我的记忆中,一下子就引起了共鸣:


这段时光,是我们姐几个共同的回忆,我们常常聊着聊着就聊到这儿了,那是珍藏在我们记忆深处的一段最宝贵的时光。时间纵然能冲淡很多事情,可有些回忆是铭刻在记忆里的,冲不走,带不淡,有着无比的留恋和怀念。

我这次因为飞机的延误,在家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,我为此推迟了一天回北京。专门找了一天,老妈,老姐,老妹我们一起逛街,互相参谋买衣服。呵呵,这是我们回家的传统节目了,不逛街,心里就是不过瘾。可是这参谋起来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78舌 的,好不容易看中一套吧,老妈说贵,老姐说颜色不好,老妹说样式太老,挑一件和大伙意的,还真不容易!还别说,这逛商场也是一个体力活,老妈的衣服最好 买,很容易达成一致,我们先给老妈买好服装,把她安顿在一个椅子上休息,大包小包的给我们看东西,然后我们就继续逛。没有老妈说太贵了,我也就少了点顾 虑,有的时候,不能太民主,不能太挑剔,最后,基本上是差不多就中,合身就买,你一套,我一套,她一套,最后是大包小包把钱花的差不多了才踏实:-)

这双鞋,才25元人民币,穿着别提多舒服了!

说不完的话,聊不完的天,可是,还是要走啊!我走的那天早晨,和老爸老妈老姐道了别,就赶紧钻进了汽车,我不敢多看他们几眼,怕自己hold不住我的眼泪。我给老爸老妈留下的话是:明年,我还回来。。。。。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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